云销雨霁,空气凉爽。
一场雨过后,天地被洗刷得干净。
深黑色的天幕上散落着繁星,群星闪耀,或晦或明。
月亮也似乎比平时更加皎洁了一些,落在院子里,洁白一片。
龙霸天和龙震云半躺在两副躺椅上。
举头有新月高悬,周遭有蛐蛐鸣叫,蔷薇满架,一院飘香。
雨后的夏夜,躺在庭院里着实惬意。
他们中间摆着一张桌子,桌子上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。
侍妾在一旁剥杏仁,她的手边还放着一把芭蕉扇,若是蚊虫多了,她就拿起芭蕉扇替二位当家驱赶。
自从那天跪了小半个时辰,龙震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,对龙霸天变得殷勤起来。
这两日他总要带些茶酒来找龙霸天聊天。
龙霸天似乎很久没有享受如此轻松的时光。
帮中事务繁杂,他渐渐感受到力有不逮。
白天他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。虽然大半时间都是躺在罗汉床上听属下汇报,自己只需要做出决定,可这段思考的过程也已经足够消耗他的精力。
他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。可是这并不能让帮中兄弟知道。
不只是其他人,连他的三弟都要瞒着。
只是龙霸天身体好的时候,一个人能打死一只猛虎。
当年也算威震群雄。
如今余威尚在,他虽然一日里有半日躺着,可一旦发起威来,依旧让人不寒而栗。
帮中兄弟只道这位大哥夏日惫懒,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体状况。
龙震云那日被龙霸天罚跪小半个时辰,变得乖巧了很多。
躺在躺椅上,他抬头看着满天繁星,笑着说:“我记得当初我们从家乡到京城,三兄弟凑不出两双鞋。想不到二十多年过去,竟然有了这么殷实的家业,龙牙帮也有了这么多忠心有能干的弟子。”
朝身后伸手,攀着桌子的边缘,摸到盛放杏仁的盘子,拈了一颗放到嘴里。
“可惜二弟已经不在了。”龙霸天轻轻叹息,手也向身后摸去,侍妾乖巧地拉住龙霸天的手。
碰到这双柔荑,龙霸天像是有了依靠一样,声音也渐渐沉静了下来,“这几年我一直在想,当年若是没有创立龙牙帮,而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开个武馆,日子虽然不及现在,可胜在安稳。”
龙震云对这些话不屑一顾,他嗤笑一声:“这山望着那山高。大哥真是年纪大了,变得絮叨起来了。”
水流的声音响起,侍妾倒好两杯酒,一左一右推到二位当家的手边。
龙震云拿起一枚酒杯,伸长胳膊递到龙霸天的面前。
“兄弟酿的柏叶酒,尝尝?”
龙霸天接过酒杯,却没有直接喝。
他用胳膊肘支撑身体,从躺椅上半坐起来。
酒杯被他拿在手中,半透明的酒液反射着月光。
他低下头深深吸一口气,像是有所指,问:“酒中添了什么东西?怎么这么香?”
龙震云移开目光,不让自己和龙霸天直视,他回答道:“一些花叶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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